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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岁月留下印痕

 

说到档案这个名词,在很多人心中都有种奇妙的神秘感觉:他们会知道在某个神秘的地方有记载着自己一切人生大事的叫做档案袋的东西,里面多了或者少了一点材料都会影响到自己的未来和人生。但他们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看到这些神奇的材料。尤其是近年来,频频出现在出版物和影视作品上的“XX秘档”“XX实录”之类的名称,更加重了这种神秘感。

 

其实,如果真正了解,就会发现,档案一点都不神秘,而且与家国天下和我们自己的工作、生活全都息息相关。从历史上说,档案就是过去的风云变迁留下的遗迹;从事业上说,档案就是摩天大厦下最坚实、却也最不为人所见的基石;而从每个人的生活上来说,档案就是我们在岁月人生中留下的色彩各异、深浅不一的印痕。

 

泰戈尔的《流萤集》中说:天空中没有翅膀的痕迹,而我已飞过。这种态度虽然豁达,但毕竟没有几个人能达到这样的境界。更多的人,不会愿意无声无息地消逝在时间的长河之中,而至少要留下一些回忆和声名,甚至不惜做出“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遗臭万年”的选择。然而,时间除了是治疗伤痛最有效的愈合剂,同时也是抹除记忆最有效的消除剂,除了青史留名——且不论是美名还是恶名——的人物和事件,没有谁可以在无情的岁月中保持住永远的位置,即使是在亲人心中也不例外。而对于普通人来说,在青史留名这个手段,也几乎会和永远不被遗忘的目标一样遥不可及。

 

2008年,阿城区档案局在本地电视台报道辖区内一对老人钻石婚庆典的时候,通过镜头敏锐地发现了老人家中留存着大量记录生活历程和人生经历的资料。出于职业的敏感性,区档案局派工作人员与殷世昌老人沟通,将老人保存的各种照片、日记、证书、剪报、文件材料和生活中记录下来的收支账簿、交费票据、特殊时期使用的各种票证等分类整理并加以说明,形成了阿城区第一份全面、完整、翔实的家庭档案。这些档案,真实地记录着一个普通人和家庭多年来的发展历程,也体现了新中国建立及改革开放以来百姓人家生活的变化,从而反映了国家的逐步富强和发展。区档案局将这份档案接收进馆保存,并作为省档案局和黑龙江电视台联合举办的“珍贵记忆——纪念改革开放30周年档案征集发布”活动中的典型事例,在省电视台纪念改革开放三十年专题节目中进行了介绍和报道,其他新闻媒体也做了相应报道。这样,一个平凡普通的老人和他的家庭的记忆,就通过档案这种形式被永远留存下来,成为了一个时代的缩影。

 

也许有人会觉得,这些东西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又或者是自己虽然有这个愿望,但手中却实在找不到什么特殊的、有价值和纪念意义的东西,够不上称为“档案”这么严肃的名词。其实想想,现在被看成稀世珍宝的元青花的瓷器,在当时也可能只是饭碗、花瓶。美国一个女子把自己读过的报纸装入铁盒埋在地下,百年之后,也成为了珍贵的资料。一滴水中也能折射出太阳的光芒,任何一样我们现在看起来平常的物品或文字,也许就会成为以后研究现代社会情况的史料。记得小时候看过一部关于英国骑士时代的电视剧,城堡里的家族牧师历代有个奇怪的癖好,记录每天吃饭的菜谱,而且一记就记了好几代。那时候看到这个情节,只觉得搞笑。但前几年看到一本介绍中国历史的书籍,里面提到很多当时的食品由于只留下了一个名字,没有具体介绍,已经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那个可笑的牧师,但却不再觉得他的行为有多么无聊和可笑,而只觉得也许我们就是缺少了这样一些“可笑”的人和档案材料,才造成了历史上许多无法填补和补救的空白。

 

在档案宣传的活动中,我们被问到最多的问题是“档案是什么、有什么用”和“档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对于普通的民众,我会说“您家里的照片、孩子的作业、日记这些就是档案,您系统地保存起来,就是家庭生活很好的一份记录,是为我们自己的生命留下印记,即使没有别的价值,也可以作为礼物留给自己的后代。”这样的回答,也许不够精确和专业,但对于普通人来说,也许更通俗易懂,也更容易让他们觉得息息相关。如果可以通过这些解说和鼓励,使普通人建立和保存家庭档案的积极性有所提高,无疑也是为我们做好档案工作奠定了坚实和广泛的基础。

 

聚沙成塔、集腋成裘,每个人生命的印记、每个家庭生活的印痕,也许只是一道细微的水流,但无数这样的水流汇集到一起,就能形成浩瀚的江河湖泊,成为地球上无法忽略的地貌特征。历史与档案,本来就是不可分割的整体,无数档案的砖石、哪怕是尘埃累积起来,就能够建成历史恢弘的宫殿。作为档案人,也许我们永远只能是这宫殿建筑过程中无名、也没有留下形象的工人,但只要一块基石上曾经留下过我们的汗水和指印,便也完成了我们自己生命的印痕,可以无愧于人生,也无愧于国家、无愧于历史。

 

愿以此,与所有档案人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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